只要守得住皇城,等西南军或者西北戍军其中之一解决眼前情况,抽身回都城,问题便可迎刃而解。所以眼下,只要他们耐得住,急得便是郑家才是。
“那母后以为,郑家何时会动手?”
“应该用不了多久了,”崔峤回过身,目光仿佛隔着屏风落到了床榻上,“陛下如若再也醒不过来,他们便也不会再按捺,到时候,只要将一切推到本宫身上,说是本宫居心叵测,为了谋求皇位,隐瞒陛下病情,甚至还可以说是本宫谋害了圣上,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动手了。”
“名正言顺?”严璟轻轻笑了一声,“现在这些都是冠冕堂皇的借口而已,真正能站到最后的那个,才是真正的名正言顺吧?”
崔峤收回视线,安静地看向严璟,良久,轻轻开口:“殿下想当站到最后的那个吗?”
第五十五章
严璟长到今日二十余年, 在永寿宫逗留的时间加起来都没有最近一段时日多。或许也因为, 严承始终是昏迷的,他们父子之间不需要有什么直接的交集, 他不用伪装与掩饰,不用谨慎地防备, 不用在说每一句话前都几经揣测。
病榻之上那个沉沉睡着的人不再是高高在上,威严又多疑的永初帝,他只是一个重病将死之人,是严璟血脉相连的父亲。
说起来, 父亲这个词对于严璟来说, 还真是十分陌生。
严璟掀了掀眼皮, 朝着病榻上看了一眼——自那日昏睡过去, 严承就再也没醒过, 若不是还能听见他沉沉的呼吸,严璟几乎要以为他已经驾崩了。
所有的御医都聚集在永寿宫, 翻阅古籍, 研讨对策,各种上好的药材不知用了多少,却依然毫无效用。其实所有人都有数, 严承已是大限将至,却没有任何人敢将这话说出口。
在严璟进宫那一日, 皇城便全面戒严, 由宿卫军负责看守, 任何人不得再进入。明面上看起来, 城外的郑家还没有动作,但严璟心中有数,现在想离开皇城也是不可能了。
所有人都在等,等严承醒来,或者,等严承再也醒不过来。
所有人里包括皇城之中的后妃、宫人、御医、先前被召至宫中的百官,也包括皇城以外掌握了局势却按兵不动的郑家人。
严璟盯着严承看了一会,视线偏转到魏淑妃身上,她正拿着锦帕,小心地擦去严承唇边的药渍,眼帘低垂,遮住了一双眼,但严璟心中清楚,那双眼必定是隐隐发红,甚至含着泪,稍微一点情绪波动,便会有泪水从中滚落,然后便会哭得停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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