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函有些忌惮他,这儿子哪都好,心思深,主意也多,就是太偏执,只怕是惹急了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根本不可控制。
“反应别这么大。”闻函轻拍了两下他的肩膀,“我又没对她做什么。”
闻筞冷呛一句:“想都别想,你不会有这个机会。”
“来干什么?看我死没死?”
“我听说亲家公来了,所以过来探望探望。”
“亲家公呢?”闻函勾着嘴笑得温和,“我总得见一见吧。”
这时,李裕从屋里出来,见闻筞和这个身穿官服的男人冷着脸。
闻函亲和地迎上去:“今日有幸见过亲家公。”
李裕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闻筞,其实他没兴趣见什么亲家公,知子莫若父,闻筞都是这种作恶多端的小畜生,老子也好不到哪去。
那些祸害他们家的事都做了,李裕对闻函也很反感,面上还是挂着亲和的笑,与闻函聊了一会,寒暄几句。
没一会,闻函就让人带来几个箱子,说是送儿媳的礼,李裕看了里面的东西,这官差了一级所享受的都相差甚远。
闻函把东西送到就走了,李裕也瞧出来,闻筞和他老子不对付,两人对视都能嗅出火药味了。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该关心的。
之后的两日,闻筞去了苣州摆平李裕的案子,结果没起多大用处。
苣州城的人都知道李裕有个当官的亲家,这洗脱冤屈在他们眼里反倒成了假公济私,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相信李裕贪赃枉法。
李裕在苣州也算是扎了根,与邻里相处都很和睦,有些也察觉到古怪,还特意上门拜访。
自是有聪明的发现了端倪,李裕没有杀过什么人,不止没有杀人,还常常救济施粥。那些得了恩惠的人听说李裕坐牢的事,还闹到了官衙为李裕讨说法。
李裕是他们那一带的富商,家境本就殷实,因为想谋个出路才去科考。
一年前,他担任萩县县丞,历时不过一个月他就辞了官,继续从商。
当时在任的县令是胡滨,那县令干了不少鱼肉乡民的事,还想把李裕拖下水,官威压人,李裕就辞官连夜带着府里的人搬到了苣州城,胡滨抓不到人,事情也不了了之。
一个月前,那胡滨被不知何处来的神秘人杀了,血糊糊的头颅还被挂在衙门门梁上,都要把人吓死了,老百姓暗地里都称那神秘人是个惩J除恶的大侠。
这事好巧不巧竟被闻筞拿来做文章,只要从两人在任时抽一个无头冤案就能治罪。
李家人对他恨得牙痒痒,他们无法理解闻筞这么做是为图谋什么,或只为报复袭击他的事。
闻筞对李家的图谋,不过都是因为一个李嫣然,因为之前李嫣然逃跑的事,闻筞才想了这种招。有签字画押的案底在就很难洗清冤案,无论李裕他们逃到哪都会背着贪赃枉法的罪。
只一个苣州就成了李家人的囚牢,谁也逃不出去。
因为有闻筞这层关系在,即使翻了案也没有为李裕彻底洗脱冤屈,估计也少有人会怀疑,这闻公子是在冤枉他的老丈人。
之后的几天里,李嫣然为了给李侗迁坟闹了他许久,闻筞也没松口,李嫣然被气到差点动了胎气,李裕也坐不住了,扶着女儿回了屋。
她没再理会闻筞,只让李家强行过去迁坟,又被刘绪的官差撵回去了。
闻家宅子总有段日子闹得是J飞狗跳的,闻筞竟也能忍得了,李裕也没辙子了,只要不毁尸灭迹,李侗就先安葬在那,现下最重要的是女儿的身子骨。
李嫣然的肚子一天天大了,气,是一点也没少,闻筞在家里是左右不讨好,受了这个的冷脸又挨岳父骂,下人们都觉得他们公子着实,可怜…
闻筞每回挨了骂依旧笑眯眯的,也不还嘴,李裕瞧着他就觉得闹心,越想越气。
程双每次来宅子都是小心翼翼的,李嫣然抚着孕肚等她过来,现在的气色相比之前好了太多了,就是走路都有点费力,程双连忙扶着她进去。
“夫人不便留在屋里等我就好。”
“那怎么行,你来,我总要迎一迎的。”
“夫人客气。”
闻筞守在门外静候着,因为久等不到才着急起来,李裕瞧着他这样呛道:“都几次了还这么毛躁!”
闻筞确实着急了:“之前很快就好了,怎么今日这么久都没动静?”
程双拿着药匣子出来,见闻筞着急地走来走去安抚:“闻公子别担心了,夫人无碍,孩子也很好。”
“当真?”
“当真,医者仁心,我怎么会骗人呢。”
程双收拾好东西就要走,临行前又嘱咐他:“你可千万别再让她动气,更不要缠她?”
闻筞满口答应,弄得李裕很想剜他一眼,混小子,应的倒是快。
李嫣然没选择落胎,趁着孕期赶紧补了身子,李裕陪在身边,闻筞还算收敛,自己搬着东西去了书房。
五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眨眼之间就过去了。
到了后面,李嫣然肚子越来越大,腹中胎儿顽皮得厉害,夜里总踢她的肚子,好几个晚上弄得她睡不好觉,闻筞顺着声音偷摸回来。
李嫣然躺在床上被他伺候着,两人许久不曾这么平静地相处,闻筞正为她捏腿,肚子大了以后,小腿总酸胀难受,闻筞每日从书房溜回来为她按摩身子。
月光从窗口进来,照在闻筞一半脸颊上,难得让他这么的温顺无害。
“闻筞,你杀我表哥,只是因为他要拿斧子砍你吗?”
李嫣然突来的话让闻筞微微愣了一下,那表情有些奇怪,李嫣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看着自己。
“你就当…算是吧。”
“……”
李嫣然背过身不愿看他,“你再这样,我也会死的。”
她的话刚落,闻筞突然停下来,她的小腿被紧紧箍着,有点不舒服。
“你松开!”
闻筞把她翻过来身,大手一抬把人抱到腿上,李嫣然错愕地看着他,接着,闻筞就强压过来,灼热的视线凝聚在她身上,闻筞亲吻着她,有着长驱直入的猛烈和炙热,李嫣然挣扎着,过了一会,闻筞才松开她,拇指一扫就抹掉她唇边的水渍。
“我不会让你死,想都别想。”
“你…”李嫣然有些被气着了,听到这话她不会感到高兴,更不会傻到认为这是爱她的表现,或许,闻筞是真的爱她,只是所做所为让她无法原谅,她也没有资格替别人原谅。
李嫣然没再问过这种问题,闻筞也没再答过。
孩子还没生下来,闻筞就取好了名字,也不知是男是女,闻筞只留了一个,单名一个“眠”,闻眠。
李裕怕是生了男娃,这名太过温柔,提了好几次闻筞也不改。
临盆当日,李嫣然正浅睡着,肚子突然阵痛,闻筞叫来了产婆,程欢也在旁边侯着,这后半夜里,闻家灯火通明的,婢女们端着盆来回跑。
本以为李嫣然得熬许久,没想到才不到一个时辰,孩子就生下来了。
产婆报喜时小心翼翼的,李嫣然怀的是个小姑娘,怕闻筞会不高兴,讲话时声音都低了不少。
闻筞没在意,直接进了屋看李嫣然了,产婆瞧他这样也安心了。
“恭喜了闻公子,母女平安,夫人生了个千金!”
闻筞笑着摆手,让下人带着她领赏去了。
孩子被包在襁褓里送来,闻筞看着小娃娃的脸看了好一会,看不出来究竟是像谁。
李裕也过来看女儿,见她还没醒就抱着孩子哄。
乖孙女要像女儿多一点,可别像那混账小子,李裕瞧着孩子越看越喜欢,从腰间拽下玉佩送给了她。
“闻眠…外翁就叫你眠眠了…”
孩子睡得熟,任是他抱了好一会也没闹醒,过了一会,孩子才哇哇大哭了起来,闻筞把孩子送到奶娘那,孩子胃口极好,拖着奶娘好一会儿才送来。
等李嫣然醒来,孩子已经被闻筞抱回来了,小小的一团就缩在襁褓,李嫣然伸着身想要摸孩子,没想到刚碰到就被这小家伙抓着手指,力气还蛮足,李嫣然看着她心里暖乎乎的,闻筞作的那些孽不能迁怒给孩子。
这也是她的骨肉,若故意厌恶轻视她,难过的还是她自己,倒不如直面自己的心。
等孩子满月时,闻筞在府上摆了宴,那些近道的官员们都来庆贺,刘绪带着礼过来,见到闻筞就上前恭维,这添丁说得好听,就是弄璋之喜。
刘绪从不会在拍马上出错,他这一句弄璋之喜的话一出,把闻筞和李裕哄得是眉开眼笑的。
说到底也离不开前人的偏见,非要把生男称“弄璋”,寓意必成国栋之才,生女称“弄瓦”,女子只要会用纺车,会做女红足矣,倘若真按死规矩来,这般用语倒是有些轻待了女婴,就会让人觉得生女不如生男,偏偏刘绪心思敏感,每回都能在这方面讨得便宜。
生女生男管人家看不看中?只要自己不让人难堪就行了。
这不,闻筞被他哄得高兴直接送了上宾酒,看得那些下级官员好一通艳羡,能和闻知府他们走得近,恭维话也得说得让人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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