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初见时,那片巍峨雪山。
“你,对我好,为什么?”这样直白的话语从身后传来,含着笑般,却带着冷北枭特有的漫不经心。
自来他要什么,都有人双手奉上,因此,从来不屑玩儿那些弯弯绕绕,亦毫不掩饰自己想要追求些什么的野心。
再者说,那种信号,冷北枭不是感觉不到。
毕竟春天就要来了,算算他自己的日子,也着实快到了。
洛明澈只觉背后火辣辣烧灼一片,并未转身,却任由话语从唇舌间溜了出来:“无他,报恩罢了。”
“嗯?”妖王笑了,似乎觉得这借口有趣,“什么恩?”
“壬戌年末,孤鸣峰顶;朔风大作,白雪封山。我险些丧命于熊妖手中,得你相救才安然脱险,”洛明澈轻声道,“不过我想,你应该已经不记得了。”
那年他堪堪十岁,随几个同样快要结丹的洛氏师兄外出历练,不料在雪山腰遇到一只发狂的黑熊妖,修为至少在洞虚以上。面对这样的大妖,区区几个丹都未结的孩子怎能相抗?
他得师兄拼死相护,却也险些死在山顶,而师兄们,则逃命过程中被杀了个干净。
凛冽朔风如刀割似的,扫过洛明澈被泪水沾满的脸庞。他多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又恨不得立刻冲出去为师兄报仇,可身体却颤抖不已,似乎屈从于心中的胆怯和懦弱,于是只能紧缩在冰岩下,看着那双目通红的黑熊妖步步逼近。
有鲜血自它口中蜿蜒而下,不知来自谁的身上。
如果说绝望对于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味道,那对于洛明澈而言,就是风雪里夹杂的浓厚血腥,是冰封的丹田,枯竭的灵脉,是冻僵了的手和脚。以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没办法跟修冰灵的人和睦相处。
在他此后的人生中,即便渡大乘劫,即使在父君死后,一手撑起风雨飘摇的潇湘洛氏府,都再没有出现过那样无助的时刻。
而在这种时候,哪怕有一点点的希望出现,都可能在人心中被无限放大,成为终其一生难以忘怀的影子。
这道影子,就是那熊妖在眼前被撕成碎片时,天边突然散落的纷扬鸟羽,和轻飘飘入耳的一句妖语:“真没用。”
冷北枭皱起眉头想了想,只记得那年离自己入眠时不远,而孤鸣峰是他沉眠之所,素来罕有人迹,原本的主人是个黑熊精,被他赶出去后还不安分,就顺手宰了当冬眠的储备粮,至于其他,却确实记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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