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慎眼尖地看见营地外一抹黑影闪过,不仅仅可能是京城眼线蜘蛛,也可能是南疆大翁的内线,兰慎略一思考,一下子就明白了嵇雪眠的用意。
被贬敕的庞英不再效命于嵇雪眠,而是自由身,他完全可以成为一个透明人,来去自由,成为最不可把握的一把利刃,他们御林军最擅长的不就是背地里做事,反而更轻松。
兰慎叹气,大人,您用心良苦,中了蛊还要担心这些,还得交闫大人多加些药才行。
帐篷里,嵇雪眠一个人喝着凉水,凉水却浇不灭心里的热火,来南疆这么多天,嵇雪眠清减了太多太多,两腮如玉平滑,一点福气的肉也看不着,从哪看都觉得一辈子都是劳碌命。
庞英的突然出现确实打乱了嵇雪眠的计划,不过,现在拯救也不算晚,希望庞英能明白这其中的苦心,不要记恨自己才是。
嵇雪眠大概粗算了一下天华城里御林军分布的密度大小,稍微放了心。
从前在皇宫大内诸多禁忌不可为,从刀山火海地狱营里活下来的就那么十几个,除了先皇,宣沃和嵇雪眠,谁也不清楚他们的存在,这些人一个顶十个,庞英说他们都活了下来,做事百密而无一疏,估计回京之日就可待了。
可是眼下,嵇雪眠却不想被蛊虫控制,还想安然无恙回京城,实在是左右为难。
嵇雪眠从前只觉得自己书读的太多,对边疆异术不甚了解,亲身体验过之后才发现它的厉害,这和京城里的达官贵人驯服个小玩物一样,不听话就上强制手段,要么喂药,要么暴打,什么时候愿意服侍主子了,什么时候算完。
听说也有性子特别烈的,宁愿自残也不服从,办法也很多,嵇雪眠也曾听说过。
嵇雪眠端过烛台,点燃了一根香。
香燃烧的很快,一点红光出现在香端上头,缕缕青烟冒出,钻进嵇雪眠不算清明的脑海里。
强撑着和庞英兰慎说完那些话,嵇雪眠咬了下嘴唇,低头。
他发间雪白的耳垂像一粒莹润的大米珠,突然染上火一样的红。
他不能任由欲念肆虐,他不要变成被支配沉沦的奴隶。
嵇雪眠擎着香柄,一点一点烫在了自己手腕上。
钻心的疼比肩胛处施加的墨刑还要难忍,嵇雪眠闭着眼睛不肯出声,眼泪却悄悄从眼角滑落下来。
软红的唇却不自知地张开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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