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望了太后一眼,复又问:“是当面诊脉,还是障面诊脉?”
吴太医道:“是隔着帘缦,臣断过了脉象,只能瞧见半边脸颊,确实是斑块红肿密集,看样子像药物引发所致。”
皇帝复沉吟了下,“那么你诊脉的时候,是否诊出了孕脉?”
“没有。”吴太医笃定道,“病患除了血热,并无其他异样脉象,臣不敢妄言,请皇上明鉴。”
事到如今,好像也没什么可继续追究的了。皇帝显得有些意兴阑珊,转头对太后道:“打发产婆进去验身吧,既然她自作孽,也就顾不得她的脸面了。”
于是殿外待命的产婆跟随太后身边嬷嬷进了东次间,里头乒乒乓乓一顿乱响,伴着懋嫔的呜咽呼喊:“混账奴才,你大胆……”
皇帝乏力地扶住额,喃喃自语着:“真没想到,朕的后宫,如今竟弄得这副模样。连混淆皇室血脉的事儿都出来了,再过程子,恐怕还要闹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戏码呢。”
皇帝这话,抽打的是裕贵妃,裕贵妃心里有数,羞愧地垂下了脑袋。
皇帝百无聊赖转开了视线,如今殿上真是一派众生相,有忧愁的、有窃喜的、有穷琢磨的,也有吓得面无人色抖作一团的。有时候想想,这些嫔妃真是闲得发慌,懋嫔大概仗着是和硕阿附的侄女,才敢做出这种事来吧!
没消多会儿,派进里间的产婆出来了,太后问怎么样,产婆子为难地说:“奴才查验了懋嫔娘娘的产门,并未见产子的迹象,且小腹平坦不似有妊。娘娘时有血流,是因为尚在信期的缘故。”
这么一来,事情可算是盖棺定论了,颐行松了口气,心道终于把这件事彻底办妥了,既没拖累夏太医,又在皇上跟前立了功。赶明儿事态平息了,总该晋她的位分了,这么算来真用不着二十八岁当上皇贵妃,再熬上个三五年的,恐怕也够了。
次间里的懋嫔终于被拖了出来,和晴山、如意、佟嬷嬷一起,被扔在地心里。
太后已经彻底放弃她了,怒道:“你好大的能耐啊,弄个野种进宫来,难道打量我宇文家能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吗?你们这些人,个个该死,不单你们自身,还要株连你们九族!”
吓得面无人色的佟嬷嬷到这时才回过神来,在青砖上咚咚磕着响头,哆哆嗦嗦道:“太后……太后,奴才全是……全是受了懋主儿和晴山的唆使,一切都不是奴才本意啊。晴山说,奴才既已知道了内情,要是不帮衬,奴才也活不成,奴才是没法……太后……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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