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具几次挪移,变化翻天覆地,再也寻觅不到一丝桑家的存活印迹。
张乙安老实本分地翻箱倒柜,而他私心作祟,用毒辣的目光里外侦查,机敏地搜寻着一切可疑物品。
没有结果,他不死心,他守株待兔。
果不其然。
老殷是在米和亲吻殷天时证实了自己的猜忌。
他女儿不招人喜欢,他无比清晰这一点,但若是长久跟随她心历路程的逐步生长,则会被她的执拗、无常、表演性|人格的张力所打动。
米和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在刻意接近。
昨儿他接到张乙安电话,重新进入41号拿生活用品。
他在二层卧室的储物柜里看到了大量英文材料,一扫而过后并未上心,直到拿好衣物和家用后,才猛地伫足,脑中风行电照,双目兀的瞠圆。
他全身上下都战栗起来。
只觉得魂惊魄惕,从头凉到脚!
那文件里密密麻麻遍布着几个重复的字母,他刚刚才反应过来。
sangge、sangaa、sangje、yeng、yntan……
“桑国巍、桑淼淼、桑珏、叶绒、殷天……”
老殷立在走廊中喃喃自语,丢魂丧胆地扑回抽屉,将文件的每一页都拍照记录。
他一夜未睡,发动了身边所有的警界战友兄弟。
几十个不惑之年的谢顶男人点灯熬油,像发奋图强的小学生,在孤灯下笨拙的翻着中英词典,一个词汇一个词汇地翻译誊写。
当所有页码拼凑起来,当所有句子的主谓宾重新排列。
一份详细得令人乍舌的灭门案调查报告显现出来。
当中涉及了桑家每个成员事无巨细的生活作息习惯、待人接物之法和深度性格剖析。
这比他们当年的卷宗详细百倍,千倍。
老殷双目熬得赤红,有些不知所措,想跟张乙安说,却担心她藏不住事露出马脚。
他急切想告知殷天,因为他知晓只要有这份报告存在,她便会如蛇捕鼠,死咬住米和,那便有可能离真相又近了一步。
他被张乙安说动了,殷天只有出外勤才会有得当的情绪泄口,才能归正她的所学所得。
老殷期盼她减少戾气,只要向阳而活,他愿意奉献所有。
这是他翻查词汇时所感悟的,他夜里的笨拙恰似殷天八岁时执念于灭门案的笨拙。
他只笨拙了一夜,可殷天笨拙了19年。
他突然心疼起自己的女儿。
殷天回到分局,将报告整理好交到了郭锡枰办工作上。
又去找了趟孙苏祺,可人不在,说是去了淮江市法医鉴定中心。
她完成手头工作,便请假提前离岗两小时。
可又弄不清如今自己所属的部门是行政还是外勤,索性两边都打了报告。
顾大姐瞪着她,甩甩手让她赶紧滚蛋。
郭锡枰更省事,话都不说,直接把办公室门关了,扇她一脸风。
殷天去了安城家园,笑着跟门卫招呼,熟门熟路上了六单元8层。
屋内一片狼藉,桌上、地上堆放着各色各异的外卖餐盒。
老莫穿着长袖睡裙,蓬头垢面地打着游戏,嘴里叼两片川府腊肠。
门铃响了。
她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挠了挠屁|股,侧身让殷天进来,“别踩着我东西啊。”
殷天托着两份毛血旺套餐和两瓶威士忌。
老莫从堆满东西的沙发上扒出一个洞给殷天。
殷天也不嫌弃。
老莫的主业是淮江市数一数二的游戏测评玩家,副业是个黑客,偶尔提供些有偿情报。
殷天前几天让她去查米和,她有了新料。
殷天心绪不佳,又烦躁老殷的穷追不舍,直接把手机关了。
她吃得快,灌得猛,一会儿便不省人事,这招式老莫没见过,有些措手不及。
再睁眼,已经凌晨4点。
殷天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瞪着前方,披头散发,神色迷茫。揉搓着脑袋,辨认自己身处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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