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高烨就是咬紧牙关, 死不承认。
没了律师的保驾护航,他只能装聋作哑,两天都没休息好,面色呈现着猪肝一样的绛红,萎靡不振,邢局过来审了一次,嘱咐张峰,“掐好分寸,别过火。”
二中队的副队长丁一远暂代了郭锡枰的要务,他初来乍到,公事公办,也知道体恤队员,颇得好评。
侯琢这两日午休时都会来看殷天,顺带告诉她案情的进展。
结果殷天听得心不在焉,老莫倒是聚精会神,成了一惊一乍的捧哏。
在这鼎沸的氛围下,侯琢说得手舞足蹈,心潮澎湃。
殷天面无表情看老莫一眼,她哪是想听故事,她是想男人想疯了,饥不择食,看上了侯琢这只憨猴子。
老殷把虹场路41号灭门案的所有卷宗和材料都搬到了惠爱,殷天这才同意踏实养病。
奋笔疾书了一上午,水也没喝,药也没吃,完全浸|浴在逻辑的一遍遍推演中。
突然手机一震,她猝然抬头,脖颈“咯哒”一声,她捂着脖子哀嚎。
是米和发来的信息:我回港岛两天,你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不要熬夜。
殷天扫了一眼就没再理会,继续当书箱里的耗子,咬文嚼字。
米和一直在等她回复,直至登机也没消息,说不失落是假,患得患失是真。
他觉得自己走岔了,像个情爱里的痴愚者,扮演着闭眼撞南墙的执拗角色。可这本不是他的初心,一个立志于理智至上的人,最怕出现当前的处境。
米和想起那夜他声泪俱下的自我剖析,面颊一热。
他相信那个时候殷天是赤诚的,动情的,两颗心的触碰腼腆又敦恳,质朴且柔媚。她哭得梨花带雨,似一池春水,米和摩挲着双唇,那春水凉凉,微波潺潺,最易让人执迷不悟。
中午12点10分。
老莫提着两份毛血旺套餐进病房,那不是给殷天的,那是给侯琢的。
侯琢急吼吼穿过门诊大楼,朝住院部狂奔,先去郭锡枰那报个道,再跑到殷天病房说书。
这叫什么,这叫牛郎会织女!
她住的这病房叫什么,叫喜鹊的桥!
殷天最后烦得窝在护士站里写报告。
屋里的两人愣是没发觉,言笑晏晏,夸夸其谈。
老莫娇羞一笑,“哎呀琢哥,我拧不开瓶盖。”
“嗬——t!”殷天|朝垃圾桶鄙弃地啐了口痰,他妈是谁蹦迪的时候,拿门牙当开瓶器,一口咕嘟完五瓶啤的,再咕嘟俩可乐,喝完嗝也不打,屁也不放,跟一貔貅似的,只进不出。
最后还是孙苏祺看不过眼,把老莫和侯琢给轰了出去。
殷天看着她拿来的怀孕b超单,充满了新奇,将裹成粽子的左手轻轻搭在她肚子上。
孙苏祺郑重其事地介绍,“小郭子,这是你殷妈妈,你得好好谢谢她这只手,要不是它给了你爸第二次命,你就丧父了知道吗?万一以后你妈改嫁,你后爸对你不好,那日子水生火热,焦头烂额,说不定你还得天天挨揍,所以这相当于救了你的小命,以后得给你殷妈妈养老送终,听见没!”
殷天皱着脸,“这样,以郭锡枰为轴心,半径二十米你画个圆,甭出那圈,出了那圈你多少有点病。”
“小师妹啊……”
“祖宗啊,我报告就差500多字了,让我一口气写完吧,给我个痛快吧!”
殷天在床上泥鳅一样扭,卷宗摊了一床一地一桌。
她无意一侧头,对上了桑国巍的照片,心里“咯噔”,鬼使神差地用手挡住了他眼睛。
孙苏祺看到她这一举动,眯眼惑然,“你……愧疚?”
殷天刚要打马虎眼。
孙苏祺古怪一笑,“你变心了?你对别人动心了。”
飞机穿过云端。
平流层的阳光明媚,云海瑰丽。
三个小时后,米和抵达了港岛的赤鱲角国际机场。
熟悉的空气,熟悉的湿热,还有熟悉的fat ante,永远姿容美艳。
“fat ante!”米和兴冲冲奔出去,夸张地抱起她连转两圈。
fat尖叫连连,大笑着,“t e dn……t e dn!(放我下来)。
fat姨妈是米和叔叔的太太,两人没有子嗣,把他当半个儿子养。
她是港岛第二大音乐平台的首席财务官,这是副业,主业则是修林顿医院的临床心理学教授。
米和坐上她的小跑,贴着窗看倒退的逼仄摊档。
fat会议不断,手机视频正在开总监会,几方声音争执不停。
大约就是某个项目在上线之前,因广告位设计的问题,销售与产品运营产生了较大分歧。
销售总监怒不可遏,质疑公司的营收部门为什么没有话语权,反而产品运营可以不停试错。
米和听了一路,烦躁渐起,频频看向手机,食指关节频频敲窗。
fat讶异地看他一眼,她印象里,g永远不显山不露水,和气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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