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和这一次归家,显然突破了她以往认知。
他换着坐姿,撑过七八个红绿灯,终于忍无可忍,不耐地抢下电话。
“眼下这个阶段,广告商才是真金白银供养你们的人。艺术依附在商业环境当中,商业以捐助人身份出现,这是传统,需要争执这么长时间吗?我写论文的时候循环播放了3000首摇滚,fat热衷古典乐,但凡音乐厅有演出,场场必看。我们在干什么,我们在养音乐!商业本身的残酷性赋予了音乐价值属性,阳春白雪为什么偏好上流社会,这就是生存残酷性的对冲!”
fat挑眉,觉得新奇。
上庭辩护的咄咄竟然延伸到了生活领域,看来有人在改变他呀。
“我不建议在这个阶段做任何理想主义的实验,就算把所有服务要素都贴到品牌上,那资源呢,资源跟不上怎么办!对家一手遮天,你们拿到手的说好不好,说坏不坏。还想来实验性举措,逼死了讨钱的,谁来买单,刚到温饱线,你们就要造飞机!”
销售总监拍着桌叫好。
fat大笑起来,冲着手机,“这是我请来的advse(顾问), ave te sae dea as s(我的意见与他一样)
她把手机一扔,“没有工作,没有会议,你要陪我这个老年人好好快乐一天!”
fat把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先去老凤祥酒楼用餐,再去逛他曾经最爱的大馆,然后去黄大仙祠请愿,晚上在康华大戏院看戏。
fat专程回家了一趟,打扮得很隆重,穿了身黑色镶金的长礼服,米和也西装革履。
演出一如既往地振奋,米和在淮江还没看过任何演出,总觉得没人交流,会意兴阑珊。
fat叽叽喳喳,八卦着乐手和演员们的情情爱爱。
走进长窄街巷中,星罗棋布的广告牌繁星般熠熠,米和一个深呼吸,贪婪地吸嗅着中环深夜的气息,这才是家的味道,儿时的惊惧烙刻在他身上,可即便这样,他依旧热爱这里。
“要不要跟以前一样?”fat脱下高跟鞋,端出起跑的架势,她嫌长裙阻碍了速度,“嘶”一声裂响,豪宕地将礼裙撕到大腿处。
“tee……t……ne……g!”
她拎着高跟鞋赤脚狂奔起来,无视周遭的匪夷目光。米和岂能落后,一瘸一拐,拔腿冲刺。
一条窄巷子连着另一条窄巷子。
两人的身影游过目迷五色地灯箱,冲向海岸。
fat吹了个口哨,她兴奋极了,好久没这么释放重压,觉得此刻自己就是片柳叶,是抹云,轻轻一吹,便能驰骋天空,又像在摇篮里,被母亲所珍护,东摇西荡,反正是最安逸的模样。
米和拽着领带喘息,他腿伤疼得厉害,可却也淋漓尽致。
fat跑得太投入,甚至都没注意到他的瘸腿。
天星小轮在海中沉浮。
海风带着微腥扑面而来,米和坐在围栏上喝着贩卖机里的啤酒,fat倚着石椅看他。
两人身后是港岛中环摩天轮和笙歌鼎沸的嘉年华小游乐场。
维港两岸流光溢彩,映衬着两人一同斑斓。
“白天的会议你情绪焦躁,晚上演出坐立不安,伴随高度警觉,跑步过程中,运动僵硬,肌肉紧张,有气促窒息感,是焦虑症典型的行为症状,你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fat ante,女人的眼睛一定不要太毒,不然就不可爱了。”米和一个三分球,酒瓶进了垃圾桶。
“没有人会做无缘无故的事,你没有打给你nle,而是打给了我。”
“daddy以前有个老客,杀了人,他知道daddy行踪,要我做无罪辩护来换取信息。”
“有什么问题?”
“我在追一个女孩,是侦办这个案子的差人(警察),他拒捕期间,致使她从23层坠落。”
“但你好像没有那么悲伤。”
“她没事。甚至更好,我和她感情近了。”
fat了然了。
“你想让我给你答案,那我就引导你找出答案,你daddy同她,边个(谁)更重要?”
“不一样的,他只是知道daddy行踪。”
fat纠正,“有踪迹才能找到人,等同一样。”
米和缄默不语。
“g,你心里已经知道答案,daddy只有一个,但出现在你生命里的女人可以有很多个。”
“她不一样。”
米和神色复杂,深深吸气,长久的隐忍化作一声叹息,飘散在维港的风中。
“如果你很坚定的选她,你不会回来,你站在这,忍受我这个婆妈的长辈一整天,就说明你自己也不确定,在跟你daddy比起来,她是不是那么重要。”
fat目色深邃,静静看他,“我生命最爱的那个男人,一直都不是你的beg nle(柏格叔叔),你懂我什么意思吗?”
米和缓缓颔首。
“我其实一直想找机会问你,你弃医无非是觉得我们的平庸无法治愈你daddy,但你现在就能治愈他吗?如果他有一天被认定是glty(有罪的),你帮他做无罪辩护,他就真的nnene(无罪)了吗?”
米和眼观鼻鼻观心,无动于衷。
fat扶着栏杆,远眺海面。
“你从事这个事业最初的原动力就是帮恶人脱罪,它跟正义分道扬镳,如果你钟意的这个女孩崇尚绝对正义,那不如早死早托生,但如果,她的正义也摇摆不定,那你可以再搏一搏,这就是我今晚给出的建议。g,你远远没有你daddy对你母亲的那种情深,你用温驯待人掩饰着疏离封闭,你其实,是个很自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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