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办事周全,贺攸宁心中也放心不少,并未推辞,接过玉佩。
她手中虽有些人,但景成帝在江宁布局多年,他留下的人自然更知晓江宁城深浅。
“皇上打算如何安置年柯等人?”
“年柯从前立下不少功劳,但因其身份,父皇并未对其有过多嘉赏,昨日行事果断,又立了功,那便依阿姐的意思,对其封官,只是我实在不知该如何封赏才好。”
在他看来,年柯的来由并不好解释,又不是世家出身,若封了官也只是个外派的小武将,对他助益不大。
贺攸宁微微一笑,解释道:“父皇并非平庸之辈,这些年世家行事多有收敛,可不是仅仅靠着庙堂之上几句话便可以做到的。”
“有所忌惮才会收敛,是以在世家眼中早已知道这支暗卫的存在,年柯的身份问题自然就迎刃而解。”
小皇帝一点即通,瞬间明白贺攸宁地用意。
世家不傻,凭空多出一支亲卫,稍一思索便能猜到他们从前的身份。
是以,年柯等人的现身世家众人不会多说,反而会无比顺利。毕竟,敌人若在明处那可就好对付多了,更何况日久天长,凭着世家一贯的手段,便是将敌变友。
贺攸宁就是想利用世家的这般心理,掩藏住剩下的暗卫,还能将年柯等人名正言顺地留在京城。
不如反其道而行之,他们若想知晓便知晓好了,过了明路这些世家反倒受身份所累,不会擅自举动。
一如两人所料,第二日年柯的封赏,朝堂之上无一人反对。
年柯被封指挥使,正三品官职,其余人论功行赏。
众人不以为意,虽充实了亲卫力量,但一个三品官还不足畏惧,其余更不放在眼里。
此事顺顺当当地进行,但卿国公心中却觉怪异。
明明如今的局势于他们来说有利,但因着是贺攸宁的意思,这件事难免叫他多疑。
他很了解这个外孙女,于权术之上颇有天赋,又洞察他人心理,此举背后定有深意。
此刻被他惦记的贺攸宁已出了京都,向江宁奔去。
因着要避人耳目,趁着夜色便出了宫,一夜赶路未停,到了第二日赶到下一个镇子才稍作休息。
出门在外多有不便,此行只有淡竹跟着,为着低调,二人只要了一间房间。
店中生意火红,有众多商人落脚,贺攸宁与淡竹皆是男装打扮,便直接在大堂入坐。
其中一商人似是喝多了酒,谈话间不自觉将声音提高:“你说说,这日子是一年不如一年,世道这般,生意是越发难做。从前还以为地位抬了,能有个好日子,哪晓得,一场梦啊。”
周围人见他越说越放肆,拍了拍他,眼神示意他周遭还坐着两个生人。
贺攸宁垂下眼帘,起身向那几位商人点头示意,吩咐掌柜将饭菜送到楼上,便转身离去。
身后传来可以压低的声音:“这小哥也算识趣。”又问那掌柜:“我们少爷不是已将客栈包下,你这厮不讲诚信,还出来作甚生意。”
“可别再说,看那二人衣服的料子,别冲撞了贵人。”
声音逐渐变小,听着身后的言语,贺攸宁依稀猜出,这些人约莫都是同一个商帮的,跟着自家少主出来谈生意罢了。
房间内。
贺攸宁兴致并不高,在皇陵这两年她挑食的毛病早已被治好,如今这饭菜也算可口,却没有多少食欲。
她在想那商人的话,士农工商,商人地位低贱,即使再富有也只能坐牛车,再多的绫罗锦缎也只能看看。
景成帝在位时,为了变革,曾下旨抬了商人身份,给予商人众多便利,一时间确实得到不少支持。
但商人的支持实在有限,在根基稳固的世家面前,如同螳臂当车。
变革失败后,就连阮家都落得那样的下场,更别提这些商户。
还未捂热的好处顷刻间化为乌有,更是遭到世家的打压,日子比以前还要难过得多。
经此一遭,世家似乎发现这些商户是个好打发的,给些好处便能乖乖献上钱财。
世家碍着身份不屑于铜臭为伍,却能指使他人乖乖为其捞钱,这些商户赚的钱有一部分都进了世家的口袋之中。
这些商户无法,自发结成商帮,以此获得生存的空间。
有了商帮这一名头,盈利更多不提,商户便不必害怕被世家们单独寻上门来,只需以商帮的名义给世家好处。
不得不说,这样自发的“进贡”方式既取悦了世家,各个商户的损失也减少不少,看似两全其美的事,却让人忽略了这件事本不应该发生。
那商户的话又给了她一记提醒,她二人的衣服确有不妥,有眼力的人一看便知二人身份不同。
这裁剪的款式虽是找着百姓常穿的衣服所做,但这料子却不是普通百姓能穿的,正好在镇上,便吩咐淡竹去寻两身合适的衣服来。
淡竹出去没多久便回来,手上还拿着一个厚厚的包裹。
贺攸宁挑了挑眉,这般快?
“阿弟,我出门正撞见楼下适才坐着的人,那人一见我便道歉,说是他同伴出言无状,怕得罪贵人,特送来赔礼。”两人在外以兄弟相称。
贺攸宁并未接过包裹,“不过是小事,何须赔礼,还是将此物退回去吧。”
“我就知道阿弟会这般说,本不想收,但那人定要我收下,说是他们少主的意思。”
也罢,商人出门在外怕得罪人也是常理,不若收下这包裹换他们一个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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