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才能?”一位年轻的太太小心翼翼的发言,“我是说,我当然不是说不生孩子,肯定还是需要一两个的,不过,我也不想生那么多,我的母亲生了五个。”她不自在的在沙发上挪了挪屁股,“我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他总是不行的。”
祝玉燕仿佛是真神下降,来点化信徒的,她在之后悄悄与这位发愁的太太聊了聊,提了提那个方便的小东西。
“它甚至能让男人更久一点,我是说……它对男人和女人都一样有用,除了有点贵,但是偶尔花一点钱,也很值得。”祝玉燕轻轻说。
这一次悄悄的耳语在很短的时间里横扫全船,人人都相信这必定是他们夫妇感情深厚的法宝。
苏纯钧对祝玉燕说:“我应该在上船时提一箱这个,肯定能发大财。”
他们当然带了一些,因为担心在日本买不到,在被先生们围攻过后,苏老师让出去了五支,心疼无比,后面再有人叫高价他也不肯让出了。
苏老师怒气冲冲的对着在吸烟室堵住他的绅士说:“看在上帝的份上!你们可以回国再去买!而我,我将要去一个不毛之地,天知道我要在那里待几个月,难道我还能为买这个东西回一趟国吗!”
绅士们哈哈大笑。
“如果有必要的话。”一位年轻的绅士眨眨眼。
苏老师整一整自己的领子,“那我也不得不坐船回来一次了。”
难以相信这个东西现在竟然没有多少人用,除了贵,就是无人知晓。哪怕是这些中产阶级的太太小姐也很少有完整的性知识。
祝玉燕因为写小说的名声,被当做是大师,在船旅上交了很多亲密的朋友。
不过在日本下船后,她就不得不面对另一个世界了。
英国、美国的舰船在日本海上盘旋。
祝玉燕和苏纯钧没有乱走,他们在横滨下船后就掏出出版社的介绍信走进了英国军营,并在军营外面的旅馆包下一间套房,旅馆有马车和汽车,也包三餐,还可以提供侍女、管家和秘书。
旅馆里已经住满了人,而外面的街上,被英国军的关卡拦住的地方,全是日本人的难民,他们在地上挤成一团哀号着,有很多身上全是血污。
旅馆主人是个美国犹太人,他说:“这些人活不了多久了,他们身上的皮都烂了。”
祝玉燕他们花了大钱,旅馆主人很愿意跟他们聊天。
祝玉燕:“我想去看一看,他们集中在哪里?”
旅馆主人:“哪里都有,哪里的空地都有,躺满了,这些都是逃过来的。”
祝玉燕:“如果我想去广岛和长崎看一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旅馆主人:“哦,我可不建议您这样的太太去那种地方,至少等上一个月,现在那里全是尸体,臭气熏天。”
祝玉燕:“尸体还没有收拾好吗?现在已经十月了。”
旅馆主人:“没有,因为没有人去,到处都在寻找志愿者,我听说他们把尸体堆到船上扔到海里去,只有一些能找到家人的才可能下葬——不过大部分都是一起被炸死了。”
祝玉燕:“有多少尸体?”
旅馆主人:“没有人去数过,但我猜有十几万具吧。”
祝玉燕在军营等了一周,终于找到了可以进入广岛和长崎的队伍。
是教会组织的救援队,有各国人士参与,像她一样似乎并不是去救援而是去采访拍照的有不少。
他们找到了军队送他们过去。
一路过去,日本人心惶惶,随处可见逃难者的尸体,他们躺在路边,有的身上盖着白布,有的什么也没有。
日本已经宣布投降了,国家也像是一起垮了台。
日本人不接受国家竟然宣布投降,年轻的日本学生在街头游行哭骂,要求日本修改投降命令,不论是男是女,都跪在地上磕头或向天祈祷,日本没有战败,没有投降。
不过他们看到外国军队和一行外国人的车辆驶过时,都非常安静,会迅速把路让出来,不必英国军队驱赶,还有的会整齐的站在路边向车队鞠躬、行礼、招手。
祝玉燕对这些奇怪的日本人实在理解不了。
战争的确对日本造成了巨大的伤害,但日本人哪怕受着日本政府的压迫,却仍然不接受日本投降的现实,认为这是政府的失败。
——他们只愿意接受日本胜利的现实。
在发动战争的那一刻起,他们哪怕是被迫拖进来的,也不接受日本会失败的结果了。
不过,跟民间的呼声相反,日本的报纸、电视台、广播却都在宣扬着日本的投降,日本的人民要赶紧重新投入生活,因为有巨大的战争赔款要付。
但日本的经济显然是垮了。
这个国家在过去的十年里一直做为战争机器运转着,根本没有给国民留下生路,现在突然战败,要将一切都交给胜利国来决定国运,他们没有办法马上转变过来。
路上所有的商店都倒闭了,关上门的也被砸了,物价奇高,到处都买不到粮食。
但是英国士兵却要求饭店要照常营业,供应给他们食物。
所以当他们的队伍停下来时,这条街上所有的商店都必须赶紧开门,并送上所有的食物。
祝玉燕心安理得的吃着日本人送上来的鸡蛋和大米,但这贫瘠的食物并不能令所有人都满意,一些人开始打退堂鼓,认为这条路显然比他们想的要更艰难,帮助日本人的理想也有些过于遥远了。
等他们终于到达广岛后,随行人员少了三分之一。
祝玉燕和苏纯钧留到了最后。
他们在进入广岛后,马上就被分配了工作。
祝玉燕因为号称自己有担任过护士,被分配去管理一个马路医院。
马路医院是因为医院就在马路上,病人是广岛居民,有的是被从废墟里挖出来的,有的则是在这段时间里才慢慢变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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