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过于开阔了,就算说整个燕京都尽收眼底也不夸张,“鹊风楼地段既然如此好,皇城中的观星塔都没有这样一览无余的视野吧,而且鹊风楼的墙壁里包裹的是铁皮,本官越来越好奇这里的主人到底是谁了。”
王梦溪嘬饮着茶,冷冷道:“你不是早猜到了吗?”
顾皎放下茶盅笑了笑。
“毕竟胥山道人死了这么多年了,谁会想到他头上,前朝国师居然是个开青楼的,传出去了怕是世人都以为咱们燕国是个浪荡奢靡的嫖客窝呢。”顾皎靠在软枕上,敲了敲桌子,回过味来,“噫,好像的确如此啊。”
王梦溪冷笑了一声。
“那么话说回来,你既然继承了鹊风楼,那为何还这般辛苦地卖画攒钱,就算你不想被人发现真实身份,手里总会有点银子吧?”顾皎做了个捻拇指的手势,“你的钱呢?”
王梦溪沉寂了片刻,起身拉下房梁上的一匹笼纱,递给顾皎。笼纱已陈旧了,烫金的兰花斑驳,上面隐隐能看出当年的流光溢彩。
“鹊风楼并不总是在赚钱,一个花娘从小培养,起居饮食、调教行头,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世人传鹊风神女值千金,并不是仅仅是美誉,上好的花娘,从总角到出道,算起来也接近一千两了。”王梦溪轻抚这条古旧发黄的月白笼纱。纱布脆弱,如同蝴蝶轻颤的翅膀,好似轻轻一碰就会粉碎,搭在横梁处的位置已经皱得不成样子了,像是深秋的枯叶,完全无法复原,毫不轻柔,只剩粗糙的质感。
他抬起头,望向顾皎:“老师说,楼内陈设要是燕京最好,每三年更换一次墙纸屏风,绝不能有黄斑,必须保证光鲜亮丽,这又是要用钱的地方。我光是支撑这个鹊风楼就很困难了,我现在又不能用自己的名号在外卖画,几乎是没有收益的。”
顾皎年少时曾跟着外祖父在外经商一年,耳听目染,也知道做生意中的隐情,其实越是大型的生意越是容易亏本,许多大商人都靠着举债度日,拆东墙补西墙,一朝资金链流通不了,就是万丈高楼轰然倒塌。
鹊风楼如此金碧辉煌,内里枯瘦,也是常有的事,更别说王梦溪如今只有一栋鹊风楼,还是栋颇有规矩的鹊风楼。
不拍卖花魁初夜,不用五石散控制,不贩卖人口,允许花娘自己赎身,准许宾客自带花娘……这样的青楼,能赚到什么钱。
做皮肉生意做到王梦溪这样潦倒下场的,这世间真没几个人,王梦溪还真是个人才。
“大人非要见我,是有什么理由吗?”王梦溪一下下地摸着纱布,他往前探身,“还是说,大人也是来找那张藏宝图的……”
他忽然止住话头,刹那间,身上笼罩下极具压迫性的阴影,他藏在纱布下的手腕被人钳住了!
那个力道强迫他缓缓地抬起来手来,王梦溪用力抵抗,冰冷的脸上裂开一条缝隙,透露出一丝慌乱,眼前这人的膂力极大,如铁钳般,他根本无法撼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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