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风又一思忖:属下考虑,其母若不是被深囚府中,那就该是在他处禁着,只可惜秦国公府难进,弟兄们一直未曾得手一探究竟。
顾珩只轻点了点头,将烛灯挪进了些,好让文字亮堂起来。
秦国公呢?
秦国公近日称病,连朝都免了,看不出什么异动。
罢了,着人继续盯着,你下去吧。顾珩掀过一页,向贺风吩咐道。
沉重的木门阖上,摇曳的烛火下,顾珩将这一页看了很久。
没有了秦观月的清平观,静默的让顾珩有些不适。
他起初是以为怀念与秦观月的床笫之欢,但今日与她交锋,却终究软了手。
多日前,他身披月色回观时,秦观月会为他备好吃食与温水,他贪念这种余欢与交付,也贪念这种被需要与被等待。
多年来,他始终是在等待。
那夜,他与秦观月提及家亲,却欲言又止,秦观月懂事的避开了话锋,却避不开自己心底的伤痕。
顾珩本不姓顾,也非起家于京都,他是临江水域的南浙人。
顾珩的本家是当时鼎盛一方的文坛大家李家,他是名流李道生之幼子,李家世代簪缨,家学渊源,待到李道生这辈,却惨遭诛族之灾。
这是一场连坐甚广、诛戮成海的往事,世人讳莫如深,也从未以此再加妄议。
因为,此事仅仅发源于李道生诗词中的一句话,而这句话究竟是什么,囿于当时案子隐秘,又经年隔世,此句亦无所考。
随着燕帝的一道旨意,李府瞬时成为一座空宅血海,而在这场纷乱之中,一个侍女抱着一个襁褓之中的婴儿从后苑狗洞之中爬出。
而这个婴儿,也逐渐长成了现在的顾珩。
顾珩每每想到此事,眼皮总不自持地跳,连胸口也隐隐作痛。
那个侍女将顾珩托付给了一座道观的道士,便再无音信,直到十多年过去,她身患重病时又找回顾珩,将这些尘事再度揭开,不及顾珩照料,便撒手人寰了。
顾珩也因燕帝崇信道教之便,一步一步的从南浙走到了京都。
再往后
顾珩止住了这种强迫性的回忆,或许,只有和秦观月独处的那几夜,他的心是安的。
夜色如墨,偶有两三点星子于天际披落星光。
秦观月与墨隐只差走过一座长桥,便能见毓秀宫形貌。就在此时,站在桥前的灞柳下的城阳王听见身后窸嗦声响,回过身来。
娘娘。
他穿着月牙白的锦袍,长身玉立,无限风姿。
若换作往常,秦观月定会想尽办法避开他,可今夜,她才确定了顾珩被夺权之事为真,再加之筵席上默别公主亲口点名城阳王,让秦观月多少感到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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