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逐!”
张谨行随便套了几件衣服就追了出去,出了门却发现竹昑已经跑的不见了身影。
竹昑跑的匆忙,什么都没带,更别说是钱包,他穿着一身睡衣不停的招着出租车,现在是凌晨三点多,出租车本就不多,更别提竹昑还是一身睡衣,哪有车愿意停,没办法竹昑只能穿着拖鞋向医院的方向跑过去。
张谨行知道竹昑什么都没带,跑不远,开着车就往去医院的路上找去,然而张谨行绕了一圈又一圈也没见到竹昑,一踩油门,干脆开去了医院。
而竹昑,却是走了一条近路,这条路近期动工,禁止车辆通行,道路中间一个大坑,两边行人都过不去,更别提车,所以张谨行根本没考虑这里,但是竹昑就是颤颤巍巍的从大坑边窄细的小路蹭过去的。
张谨行到医院的时候,问了一楼的值班人员,根本就没有见到竹昑的身影,张谨行知道竹昑还没到,与其出去无头苍蝇一样的找竹昑,还不如干脆申请去看一眼于照容,在这里等竹昑。
深夜探望病人本就不让,要不是张谨行背景特殊,还不能进去,绕是如此,也废了一翻功夫。
于照容的病房是高级单人间,在十三楼,张谨行坐电梯上去,走到于照容的病房前往里看了一眼,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张谨行想了想,轻轻推开了门,想在不打扰于照容休息的前提下看一眼,谁知推开病房门,走廊的灯光也照射了进去,洁白的病床上空空如也,除了扭曲的被子,并没有于照容的身影。
张谨行心下一紧,而此时,竹昑也终于跑到了医院楼下,他此时十分狼狈,拖鞋跑没了,双脚沾满泥土,汗湿的睡衣已经凉透,偶尔路过的零星行人,都对竹昑投以怪异的目光。
汗水流着了竹昑眼睛里,他撑着膝盖喘着气,待稍微缓过来,就抬头看了眼漆黑夜幕下的医院。
整整二十层的医院在深黑的夜幕下就像一个张着巨口的怪物,竹昑眯了眯眼睛,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好像看到有什么东西坠落了下来。
出于自然反应,竹昑低头后退了一步,就在这个时候,那坠落物也嘭的砸到眼前,竹昑只觉面前掠过一道凉风,带着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随后耳边响起清脆的骨骼撵碎的声音。
红白相间的粘稠物迸溅到竹昑的脚面,随后是温热的液体流过竹昑的脚底。
竹昑浑身僵硬,一动不动,直到周围围满了人,警察鸣笛的声音由远及近,医院里跑出了许多人,竹昑还是僵硬的站在那里。
他觉得四周的一切都变得悄无声息,晃眼的灯光照射的他眼球生疼,他下意识的闭了闭眼睛,低下了头。
他看到了……整个大脑下陷了一半,四肢扭的于照容,她的嘴角还带着竹昑曾经夸过的,美丽的笑容。
“小逐!”
张谨行从医院跑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站在尸体面前,僵硬着身体的竹昑,他脸色苍白的站在那里,双目无神,仿佛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小逐,你看着我,你看着我,别再看那里了!”
张谨行紧紧的搂着竹昑,强迫的按住他的头看向自己,他看着竹昑木然的双眼,又瞄向他沾染上脏污的双脚,干脆打横直接抱起竹昑,带他离开这里。
“请等一下,这位先生,我们需要带他回警局录一下口供!”
一位警察挡在了张谨行的身前,张谨行面色冷峻,脚步不停直直走过了那名警察。
那名警察还想上去拦着,被一旁的前辈拦住了,对着他摇了摇头,说道:“口供晚些再录吧。”
随后老警察看着张谨行的背影,眯了眯眼睛,何时张家的家主,也有了示若珍宝的人。
竹昑软绵绵的被张谨行抱在怀里,头无力的垂了下去,手臂落在下面晃晃幽幽,他眼睛一直盯着逐渐远去的人群,密密麻麻的人群,叫嚣不停的警车,那里面围着的,是从二十楼跳下来,摔的粉碎的于照容。
你们总以为死了是解脱,是救赎,然而,留下来的人才最痛苦。
竹昑眼珠无神的移动,停在了张谨行的喉咙。
他指尖动了动,抬手轻轻抚上了张谨行的脖子,轻柔的,暧昧的,轻轻摩擦。
张谨行目视前方,不为所动。
竹昑另一只手也抬了起来,一起抚上了张谨行的脖子,两只手一起掐在那里,慢慢用力。
张谨行步伐不停,每一步走的仍旧稳健,只是怀抱着竹昑的手臂,用力到几乎要将竹昑嵌入到自己的身体里。
竹昑最终松开了手,无力的垂了下去,躺在张谨行的怀抱里,竹昑仰着头,看着头顶黑沉沉的夜空,一颗星辰也没有,只有浓郁的,化不开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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