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且说剪昔与穆鸿在北城摆茶摊已有两载,剪昔也慢慢地熟悉了这市井生活,众人也渐渐地接受了这穆家兄弟两人。初始,众人见剪昔生得秀气,还好奇的说笑两句。久而久之,众人只当剪昔是个男生女相的小娃娃,也渐次抛开不提。只以大郎称呼穆鸿,小郎称呼剪昔。
这几年间,随着当年之事的渐次风平,剪昔也着实过了几年的安稳日子。剪昔整日与来往的行人与脚商说笑谈天,面上永远都挂着一幅安平喜乐的笑意,恍若当年之事早已随风远去,她也被这岁月消磨尽了所有的心思。
可只有穆鸿盯着剪昔面上越发灿然的笑意而暗自心殇,他知道剪昔那副貌似安宁的面容之下隐藏了多少的伤悲。曾不止一次,在那午夜梦回之时,他曾隐约听见她房中难以掩饰的悲鸣。剪昔将自己所有的脆弱尽数隐藏于黑暗之中,那紧紧压制在喉间的清浅哽咽,似一把又一把的利刃狠狠地戳在了穆鸿心间。
面对这样坚强而又执拗的剪昔,穆鸿实是不知自己该怎样去安慰剪昔。穆鸿只得一次又一次的假作不知,可转眼却打起十二般的精力去探听事关谢府的所有事情。
两人这几年的小意探听之下,虽说未有什么良好的进展,却也打听到了不少的谢家密事。虽说只是坊间流言,难辨真假,可总归是给了剪昔一丝聊胜于无的慰籍。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不知只觉见已是崇德三十三年。距当年之事,至今已有三载,虽说不是什么沧海桑田,可这圣京城中却也发生了几件大事。
崇德三十年末,谢家长子谢庭岳突发旧疾,暴病而亡。其父谢永忠丧子心殇、一病不起。萧帝念其谢家一门忠烈,不忍一代忠臣受病痛折磨,特遣宫中太医一名入住襄国公府,日夜看顾谢永忠一人。谁知那谢永忠一病之下,竟是触发旧疾,缠绵病榻至今,也未曾有一丝好转。
崇德三十一年初,康王萧勇醉酒于城中纵马狂奔,伤及无辜百姓数人。萧帝大怒,不顾众臣劝阻,以纵容下人,骚扰民间未由,革去萧勇皇子身份,削除其宗籍,即刻下狱关押,其妻妾子女等尽数囚于府中,非诏不得外出。
崇德三十一年中旬,萧勇受不得囚禁之苦,自尽于狱中。大皇子党下余众,呈分崩离析之势,业已不复往日。
崇德三十二年春,萧帝离京春狩之时遇黑熊袭击,廉王萧辕不顾自身安危,舍身相救,身负重伤,几要死于黑熊掌下。萧帝受惊,春狩一事被迫中止,萧帝一行人匆匆归京。
崇德三十二年中旬,萧帝因廉王萧辕救驾有功,大肆犒赏廉王及有功之臣。众人窥得萧帝态度,皆是闻风而动,廉王渐次走入权利中心。不过月余,廉王势力竟隐隐与淮王相抗衡。
此系几年间的几桩大事,在萧帝欣然默许的态度之下,党派纷争日益剧烈,朝堂局势也因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至于这几桩大事之中究竟有何隐情,此系后文,暂且不表。只说这日晌午,剪昔与穆鸿摆了茶摊之后,便见几个街上闲人行至此处,因着一时口渴,便坐在茶摊的布棚下歇乏。
众人方才坐定,当中一个常客随手一挥,招呼剪昔道:“小郎,来几碗凉茶消消暑气,这天真是要晒死人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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