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怎地吵吵嚷嚷的?”神色不悦的朝着外面唤了一声,夜倾羽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眸中透着满满的不快。
一大清早的就不得安宁,真不知道在闹腾个什么劲儿。
“启禀公主,好像是贵妃娘娘受了惊,此刻正嚷嚷着叫太医呢!”
“什么?”
话音未落,夜倾羽便急急忙忙的朝着前殿跑去,倒是难得见她对何事如此担忧。
云舒跟在她的身后走着,眸光却不禁渐渐变得寒凉。
这时机掐算的未免也太精准了些,陛下前脚刚走,后脚这边就发生了事端,怎么看都像是有人刻意为之的。
一路到了前殿之后,云舒看着脸色微微泛白的昭仁贵妃,再瞧着跪了满殿的宫女和太监,她便也随着众人一并跪了下去。
“你们都是废物吗,这么多人居然连个院子都打扫不干净,好好的怎么会忽然跑出老鼠来呢?!”绿漪神色不虞的瞪着殿内的众人,一边轻轻的帮昭仁贵妃顺着气。
“母妃,您没事吧?”
“只是忽然被惊了一下,已经着人去请太医了。”说着话,昭仁贵妃的脸上还是带着一丝惊惧之色,甚至连嘴唇都吓白了。
她平日都娇生惯养惯了,如今忽然见殿中不知从哪窜出一个灰不溜丢的老鼠,自然被吓得不轻。
倘或只有她有人倒是还还说,偏偏如今她的腹中还有一个孩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般一想,昭仁贵妃望向下人的眼中也不禁充满了愤怒。
而云舒跪在殿门口的位置听着她们的话,心下却不禁觉得奇怪。
好端端的,这月华宫怎么会忽然跑出一只老鼠,甚至还能跑到大殿上来,未免太过奇怪了些。
直到太医来了这里,昭仁贵妃才被夜倾羽搀扶着去了里间。
“昨日陛下方才吩咐过,要咱们务必好生伺候着贵妃娘娘,可今日你们就犯了这样大的过错,当真是宽恕不得的。”
一听这话,殿下众人不禁噤若寒蝉,有的胆子小的宫女甚至都已经被吓得哭了出来。
“来人,将这些不尽心伺候主子的奴才都拉出去,每人杖责二十。”
说完,便有人进殿将那些宫人都带了下去。
云舒因着是在后殿伺候夜倾羽,是以倒免了这一遭儿,否则的话,怕是也一样要被罚。
幸好昭仁贵妃只是被吓了一下,但却并没有动了胎气,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经此一事,月华宫上下的宫人干起活来便愈发上心,生怕哪里做的不好又惹得主子不悦。
但是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却是,就在这一日的晚间,月华宫中竟然又出现了老鼠,甚至都昭仁贵妃的宫装都咬坏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月华宫上下便开始捕杀老鼠,一开始的时候有人觉得应该直接用些药,可是却被云舒给否定了。
一来是这宫里地方大,不可能四处都撒上毒药,二来万一那老鼠吃完当即没有死去,而是兀自跑开不知道死在什么地方,那就不好了,是以最好是能够一举将其打尽。
还有的人说要养猫,毕竟猫与老鼠是天敌,一定能够将起全部吃掉。
但是猫毕竟只是一只动物,它不是人,是以便存在很多的很可控性,万一它哪一日上蹿下跳不小心撞到了贵妃娘娘的肚子,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商议来商议去,最终还是没有一个定论。
而随着这件事情越来越麻烦,昭仁贵妃的心绪也变得愈发焦躁不安,这自然对她腹中的孩子很是不利。
云舒在暗中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却始终未置一词。
这一日昭仁贵妃歇中觉起身之后,夜倾羽便带着云舒来了前殿。
看着前几日还神色奕奕的昭仁贵妃不过几日的功夫便变得如此憔悴,云舒的眸光不觉微暗。
“母妃,您的起色怎么变得如此差,可需要叫太医来瞧瞧吗?”说着话,夜倾羽的脸上不禁布满了担忧之色。
闻言,昭仁贵妃有气无力的一笑,“太医每日都来请平安脉,我也没有什么大碍,许是因着近来没有睡好的缘故。”
“都是那些该死的老鼠闹得,若是那些宫人再不能将其全部除去的话,那就该将他们都杀了。”
“唉……若是真有那么简单就好了……”
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昭仁贵妃不禁伸手按住了自己的额角,似是对此事感到十分的头痛。
见状,云舒忽然神色恭谨的上前一步说道,“启禀贵妃娘娘、公主殿下,奴婢近来倒是想到了一个能够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是不知可否一试?”
“就凭你?!”
听闻云舒的话,夜倾羽却明显的不信,满脸的怀疑之色。
“奴婢心下有些想法,也许会有用也说不定。”
瞧着云舒眸光闪亮,一脸笃定的样子,昭仁贵妃的心中忽然就信服了几分。
“既然如此,那你便试试吧!”左右都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想来也不会比现在更坏了,还不如让她试上一试。
毕竟她也是昱儿亲自带进宫的人,想来若是个惯会说大话的,昱儿也不会贸然送她来此。
如此一想,昭仁贵妃便对云舒说道,“你有何想法,不若先说来听听。”
云舒微垂着头四下扫了两眼,随后眸光晶亮的望着昭仁贵妃,但却并没有出声。
“母妃正在问你话呢,你聋了吗?”见云舒一直没有出声回答,夜倾羽不禁不悦的怒目喝斥道。
可是谁知昭仁贵妃却挥手制止她,反而朝着一盘的绿漪等人吩咐道,“你们先出去吧!”
待到殿内没有了旁人之后,昭仁贵妃不觉含笑说道,“你这丫头倒是个有心思的。”
居然比她活的还谨慎,倒是难怪昱儿会让她进宫。
“奴婢不过是担心隔墙有耳罢了,倒是没有考虑别的问题。”
“好了,你说说吧,你心中是如何想的。”
“娘娘在宫中生活多年,想必也猜到了今次的事情并不简单,倘或仅仅只是几只老鼠惹出来的麻烦,那您也不会如此烦忧了。”
闻言,昭仁贵妃唇边的笑意不觉一僵,随后方才若无其事的问道,“那依你之见呢?”
“这宫中有谁最见不得贵妃娘娘好,想来您自己心里也一清二楚,是以依奴婢看来,此事要么不管,若要管便要管个彻底。”
“怎么个管法?”
“月华宫只有您一人独居于此,那么如今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便不可能是其他的妃嫔为皇后娘娘所利用,奴婢想,大抵是这宫里出了内鬼了。”
一听这话,夜倾羽不禁瞪大了双眼问道,“有宫人叛主?!”
“公主聪慧。”
看着云舒面色平静的说出这样一番话,昭仁贵妃望向她的眼中不禁充满了探究。
这丫头倒是有些意思,三言两语之间便说出了问题的关键,倒是让她有些开始期待她口中所言的办法了。
“近来因着那些老鼠的事情,月华宫上下闹得人心惶惶,绿漪姐姐已经接连杖责了好些的宫人,再继续下去的话,怕是不用别人拉拢,他们自己就主动叛变了。”
“你说的话倒是与本宫心中所想不谋而合,既如此,你便放手去做吧!”
“奴婢遵命。”说完,云舒的脸上不禁浮现了一抹为难之色。
见状,昭仁贵妃稍显疑惑的问道,“怎么,可是有何难处?”
“回娘娘的话,旁的倒也罢了,只是奴婢恐无人听从奴婢的安排。”她毕竟方才到这月华宫来伺候,满宫上下的人都还没有认全呢,她说的话哪里有人会听。
“这你无需担忧,本宫会吩咐绿漪,让她协助你的。”
“如此,奴婢便多谢娘娘了。”
话落,云舒便转身走出了房内,留下了这一处的空间给她们母女二人。
一直到晚间时分,云舒让绿漪将宫人都召集了起来,并吩咐他们从今往后依旧各司其职,无需再留意老鼠的事情。
另外,再在宫中距离昭仁贵妃寝殿最远的位置设置几口大缸,里面装满谷糠,就敞开了放在那里等着老鼠去吃。
听闻云舒这话,所有人都不禁一愣,不解云舒这般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就连绿漪站在一旁听着也是疑惑不已,可是奈何贵妃娘娘都已经发了话,他们便也只有遵命的份儿。
自那之后,缸中的谷糠便日日见底,几乎满宫的老鼠都会跑到那里去觅食,包餐一顿之后才会离开。
而当那缸中的谷糠不够时,云舒便会吩咐人及时的填满,确保不会饿到那群老鼠,而她的这个行为也引来了众人的疑惑。
皇后在朝阳宫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不禁一脸的疑惑之色。
“你说什么,她们将老鼠养了起来?”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派出去打听的人是如此说的,想来昭仁贵妃那边已经黔驴技穷了。”
闻言,皇后的唇边不禁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眸中寒气森森。
“她也够得意了,怀着个这么大的肚子居然还不安分,本宫总要让她知道厉害的。”
看着皇后难得如此开心的样子,陶女官也不禁在一旁附和道,“皇后娘娘说的极是,如今昭仁贵妃除了好生养着那群老鼠,再也想不出什么像样的办法了。”
说完,主仆两人便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幸灾乐祸的意味。
“幸而听了瑄儿的话没有随着陛下前去猎场,否则的话,岂非就白白错过了这个好机会。”
她与月华宫的那个小贱人斗法斗了这么多年,几乎从未占过上风,若非是有陛下护着她,她怎么会容许她如此得意,是以她要趁着陛下不在的这段日子好好收拾她一番,最好是令她的孩子都胎死腹中,这才不枉费她费尽心机算计她一次。
想到这,皇后神色慵懒的瞥了一眼自己指尖鲜红的豆蔻,却意外发现自己的手掌上布满了细纹,皮肤也松弛了很多。
她几时变得如此老态必现了?!
眸色惊恐的望着陶女官,皇后一把拉住了她的手问道,“本宫是不是老了,再也没有当日的风华了?”
“皇后娘娘说什么呢,奴婢瞧着您还是从前的模样。”说着话,陶女官的眼底却快速的闪过了一抹幽暗的光芒。
自从昭仁贵妃开始在宫中得势之后,皇后娘娘的境遇便变得十分不好,随之改变的还有她的心态,人也愈发憔悴。
再加上早前襄阳侯府的事情一闹出来,皇后更加像是老了好几岁似的,身子也一直病病殃殃的,人都消瘦了一大圈。
比起正洋溢在幸福中的昭仁贵妃来将,皇后娘娘自然是老一些的。
收敛了自己的心绪,陶女官从一旁取过了一面雕花棱镜放到了皇后娘娘的面前,“娘娘您看,你还是如从前那般貌美如花呢!”
只见镜中的女子脸颊消瘦,两个颧骨好好的凸起,头上过于繁复的发髻像是一座小山似的压在她的头顶上,甚至已经阻碍了她的呼吸一般。
目光不经意间瞥见自己鬓角的银丝,皇后的瞳孔忽然一紧。
“白发!”她居然都已经生出了白发!
“娘娘许是看错了,您怎么可能会生出白头发呢!”一边说着话,陶女官一边伸手轻轻的抚过皇后的发髻,手指却微微用力将面上的那根白发塞进了其他的黑发中,“你信您再看看。”
皇后再依言望向镜子时,果然就发现没有了那根白头发,是以便不禁疑惑,方才是不是她一时眼花看错了。
被陶女官安抚好了情绪之后,皇后方才依旧言笑晏晏的欣赏着镜中的自己,满心都在为月华宫的事情感到高兴。
……
话分两头,再说另外一边,云舒命人在月华宫中设下那些大缸之后,那群老鼠好似已经养成了规律,每日都成群结队的来此觅食,遇见人的时候也不会从开始那般四处躲藏了,倒是好像彻底相熟了似的。
昭仁贵妃到底是有些阅历的人,心知云舒或许有后招,便没有急着催促,但是夜倾羽就不一样了,她年轻气盛,自然没有什么定力,见云舒浪费了那么多的谷糠却还是没有杀死一只老鼠,反而将它们都供养了起来,心下便不禁十分愤怒。
“我说你的法子到底管不管用啊,要是没有那金刚钻儿就别揽瓷器活!”
看着夜倾羽脸上明显的不悦之色,云舒却表现的十分平静,“回公主的话,奴婢正打算收局呢,恰好您就过来了。”
“你打算怎么做?”
“公主静候片刻就是。”说完,云舒便吩咐一旁的宫人将缸中的那些谷糠都倒掉,反而是是倒了满缸的清水进去,只在最上面的一层铺了薄薄的一层谷糠而已。
不止如此,云舒还让人在那几口大缸的四周都撒上满地的谷糠,其中还洋洋洒洒的夹在了一些小颗粒,也不知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见云舒拍了拍手准备转身离开的样子,夜倾羽下意识的叫叫住了她,“你去哪?”
“已经布置好了,只等着明日收尸便是。”
疑惑的看了看角落里的几口大缸,又看了看一脸胸有成竹的云舒,夜倾羽的心中还是有些不敢置信,“最好是这样,如果明日依旧没有什么进展的话,仔细我让母妃好好收拾你。”
“倘或若真没有半点成效,奴婢便自行去贵妃娘娘的面前请罪。”
见云舒都已经如此说,夜倾羽便也就不再多言,冷冷的扫了她一眼方才离开。
就在夜倾羽走后,云舒不经意间扫到廊下有一名小宫女似是正在往她这边望着。
云舒微眯着眼看过去,却见那人忽然慌里慌张的转身就走,倒是令她越发感到奇怪。
她记得那小丫头是在昭仁贵妃殿前伺候的梅香吧?
不知想到了什么,云舒忽然勾唇一笑,眸中冷冽至极。
直到次日晨起时分,宫中忽然响起了一道尖锐刺耳的尖叫声,打破了晨曦的宁静。
云舒慢悠悠的闻声赶到时,见到的便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宫人围着那几口大缸,四周满满都是死老鼠,看起来极为骇人。
不止是地上堆积了一片,那缸中也淹死了无数的老鼠,缸中的水都已经溢了出来,四周散发着浓重的腐臭味。
有好多的小宫女都被吓得跑开了,还有一些甚至已经扶着墙根儿呕吐起来,似是被那般震撼的场面给恶心的不行。
可是唯有云舒,神色散漫的走至人前,唇边挂着一抹冷笑。
------题外话------
两章并一章,看的更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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