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东终于明白其所指,脸色微沉说道:“弄虚作假,危害长远,做这种事情的人,就好比身体上的毒瘤腐肉,掀开它。可以去除腐疗毒,激励更多人斗志,对正式学员也是一种鞭挞,岂是表面数字那么简单。”
牛犇看着他说道:“危害长远只是可能。就像您顾忌的那些,胖子、师弟师妹、以及我和姑姑可能产生的危害一样,都还没有发生。还有您说的激励和鞭挞,同样是些不确定的东西,效果怎样无从知道。相反可以确定的是,五牛城百万人性命真实可见。秦师姐在联邦地位特殊,掀开她的履历必定带来很大动荡,甚至会引发冲突,很多人会因此心灰意冷,这些都是可以预见,一定会发生的事实。”
听着这番话,秦梦瑶脸上流露出深思的表情,看着牛犇的目光有些改变。旁边上官英雄头上冒汗。又想暗示牛犇如何如何,至于陈先继续做乌龟。
牛犇继续说道:“拿我来讲。在不知道这件事情之前,去做伴读只会考虑学习上的困难,知道了这件事,我就要考虑别的,比如会不会受到歧视,若能取得一些成绩。会不会因为类似原因被掩盖?被顶替?他们连秦师姐的档案都敢动,谁知道会不会轮到我身上?我知道,假如我能像秦师姐出类拔萃,最终结果必然是好的,可是这样的人能有几个?对大多数人来讲。去军校不是为了变成秦师姐,而是找到一份工作,顺带碰碰运气罢了。当大家知道有那样的事情发生,难道不会心灰意冷,干脆放弃?”
牛犇说道:“我知道,您一定考虑过这些,所以想请教一下,为什么您的选择和之前不一样?取舍的依据又是什么?”
元东的眼睛眯起来,目光如刀子在牛犇脸上刮擦,好一会儿,才寒声说道:“你是在质问我,还是想试探我的决心?”
牛犇默默摇了摇头,垂下目光说道:“只是请教一下,您可以不回答。”
“”
元东陷入沉默,房间里的空气被凝固,仿佛固体不可撼动,然而在众人的感觉中,似有一头怪兽潜伏在屋子里,呲牙咧嘴蓄势待发,随时有可能择人而噬。
唯一还能保持轻松的是秦梦瑶,此刻,她的样子就像个普通女孩发现有趣事物时的模样,目光在牛犇与元东之间转来转去,偶尔看看其余两个人的表情,只差没笑出来。
良久,元东渐渐控制住心神和情绪,转头对秦梦瑶笑道:“资料这东西果然不可信,梦瑶如此,连这个孩子也如此。事先我可不知道,他还挺能说的。”
假如小博还在屋内的话,此刻必定非常惊奇,会很想与之辩驳一番。相处八年,他从来没见过师兄一次说这么多话,还是在面对绝对不能得罪的对象情况下;更重要的是,小博知道牛犇从来不喜欢辩论道理,此前唯一一次例外是对那些民众,所讲更多是为了化解矛盾,而不是要说服谁谁谁。
今天的情况不太正常,另外从牛犇的言论看,多多少少带有钻牛角尖的味道。
秦梦瑶知道这是为什么,叹息说道:“意难平啊!元东别再当他是孩子,这孩子有逆鳞喔,是我的错,打嘴。”
说着真的打自己一下,秦梦瑶温柔的神情说道:“是不是特想不通,为什么做个好人会这么难?”
牛犇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又把头低下说道:“不是做好人,只是想做个老实人。”
这句话的意思很简单,我是个老实人,没招谁没惹谁,品学兼优,偶尔还做做好事,为何总是东边欺来西边用,动辄威胁不然就是强迫,现在竟然要扛起一座城市凭什么?
“我不能告诉你为什么。”
仿佛能够透视人心,秦梦瑶说道:“但我可以告诉你怎么办。”
牛犇疑惑抬头,神情有些期待。
秦梦瑶说道:“遇到讲道理的人,就和他讲道理。碰到不讲理的人,比如这样的”
用手指着元东,秦梦瑶挥挥拳头说道:“两个字。扁他!”
噗!上官英雄刚刚喝了口茶调整心情,此刻全都喷出来,陈先踉跄了一下,差点把头磕在桌子上。元东那边哭笑不得,连连摇头,至于牛犇。当然只能目瞪口呆。
“扁不过怎么办?”
“牛犇!”上官英雄不能再忍,赶紧喝叱。
“有抱负!”秦梦瑶也不禁笑起来,说道:“扁不过的时候就躲,躲不开就忍,实在忍不住的时候找个好欺负的对象,比如他”
再用手指着陈先,她说道:“发发怨气平衡一下,不就好咯。”
“呃。”无视上官英雄杀人般的目光,牛犇问道:“持强凌弱。欺软怕硬,这样好吗?”
“世界就是这个样子呀,有什么不好?”秦梦瑶反问道。
“梦瑶!”元东看不下去了,试图插嘴。
“我还没说完呢。”秦梦瑶不肯就此罢休,说道:“如果你觉得心里过不去,可以在对象上做下区分。比如欺负人的时候,别去找那些可怜的、善良的、卑微的,可以去找那些为恶的。骄横的,高高在上的的人。当然你要学聪明点。扁人的前提是要打得过对方,打了不用害怕后果——王家那件事,你的做法就不够聪明,好在运气不错,才没有吃大亏。”
到这里,意思变得与之前完全不同。没等牛犇问什么,秦梦瑶继续说道:“总之一句话,人最重要的是不能在憋屈,要学会愤怒,敢于愤怒。还要善于愤怒,利用愤怒,而不要被愤怒摧毁理智,做出愚蠢的事情。”
必须承认,这样的话,以往牛犇从未听过,虽然他有两个半老师。其中胖子不用说,所教全是旁门左道,哪会传授什么做人道理,梅姑娘连说话的时候都很少,这些对她来讲全是废话,对此有些兴趣的反而是得福,区区几次与牛犇交谈,中间时不时会蹦出一两句意思难明的哲理格言,可惜它的身份尴尬,电也不够,缺少详细解读。
也幸好这样,牛犇对事理的理解很大程度上停留在八岁时期,更多出于天性。就像现在,明知道元东惹不起,固有的执拗令他难以放下,逼着他用自己的方式发动反击——虽然看起来微不足道,而且会产生相反效果。
听着秦梦瑶的这番话,牛犇隐约明白了什么,问道:“您在教我做个狡猾的好人?”
“有人说愤怒是道德的守护神,如果你觉得这样就是好人,那就是咯。”
“这样不对!”
元东抢过去断然说道:“好人坏人,形而上学,谬论。做人最重要是有原则,要坚持的是对与错,而非善恶。”
“不和你争。”讲完自己要讲的,秦梦瑶偃旗息鼓,明摆着是在现身说法:不与比自己更强的人对抗,哪怕只是言语上。
牛犇做不到这点,问元东道:“坚持对错,您觉得掀开秦师姐的履历是对的?屠城也是对的?”
“当然。”
毫不犹豫给出回应,元东神情冷漠而且强硬:“最后和你说一次,也是回答刚才提问。等将来,如你有机会站的足够高,面临类似、又必须解决的问题时候,你就会明白,善恶、是非、好坏,都不过是浮云乃至假象,真正重要的只有一个:根据原则,在取舍中做出对的选择。”
不知是为了回避,还是因为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与兴致,元东讲完从座位上站起身,朝所有人摆了摆手,告别的话都不说一句,率先走向门口。
有些突然的举动,周围人都有些意外,此前如乌龟般缩在桌子边的陈先动作最快,应身而起,抢步出去,继续承担司机重责。
“走了?呃”上官英雄准备不及,连忙跟着站起身,抓住最后机会朝牛犇使眼色:“好好考虑一下,回头我再来看你。”
“哦。”牛犇茫然应着,脑子里仍在回味。
“走啰!这里又不管饭。”
秦梦瑶的神情一如往常,微笑着站起来,走过牛犇身边时忽然回头,似随意问了句:“听说,八年前的那件事情后,你的精神受到刺激,失忆了?”
“嗯?”牛犇微微一愣,随即点头。“是的”
“真可怜。”嘴上说着可怜,秦梦瑶戏虐地目光看着他,问道:“那样的话,你怎么能记得陈凡,怎么记得住云手?”
牛犇脸上神情不变,只是目光变得淡漠,声音转淡。
“有些事情死都不会忘,何况失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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