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越沉默了很久,才苦涩地笑说:“这么说,我好像别无选择了。”
“出事之后,多多一直很伤心,后来任东带她去了法国,我安慰她,说越哥一定还活着。越哥,如果多多知道你还活着,她一定会很开心的。”余木夕晓之以情,不放弃最后一丝希望。
如果钱越一意孤行,非要报仇不可,那么结果很明显,秦深不再手下留情,一出手就是致命的大招,他会一败涂地,连现在拥有的都失去。甚至如果秦深再狠一点,可以继续按照原计划,把程氏整垮。反正程氏明面上是程少峰家的产业,就算被毁,这个哑巴亏江恒涛也只能生吞了,他就算要迁怒,那也是迁怒到程少峰身上,跟秦深余木夕无关。
可余木夕不想再有任何伤亡,她的孩子,钱越的父母,锦绣花苑三条人命,真的已经够了。
“多多现在过得很幸福,我不想打扰她。”钱越摸了摸自己的脸,眼里闪过一抹黯然。
“其实任东跟我也有仇,当年我不想生孩子,秦深就去结扎,任东主刀,但他并没有真的给秦深结扎,他骗了所有人,这直接导致秦深认定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连抽羊水做亲子鉴定都不肯,没等我醒来就把孩子打掉了。”
钱越悚然一惊,不可思议地问:“你说什么?任东他……”
“我的孩子是死在秦深、任东、温可人和你,你们四个人手里的。”余木夕摊了摊手,“杀子之仇,剜心之痛,越哥,你说,我应该怎么报?”
钱越的目光骤然迷乱起来,毫无聚焦地望着虚空,脑子里乱纷纷的,久久理不清头绪。
“越哥,并不是只有你痛苦,五年了,现在想起当年的事情,我还是会从噩梦中惊醒。真要说无辜,我不比你无辜?我做错什么了?可我却失去了自己的孩子,那是我身上的一块肉!明明我什么错都没犯,凭什么我要承受这一切?可我从来没有想过报仇,如果我想报仇,只要一句话,秦家上下谁都会替我出头。任东、你、江寒越、江晚月,甚至多多,你们谁能逃得掉?”
钱越呆呆地看着余木夕,只能看见她略微发白的唇瓣不停地开合,却没听清她究竟说了些什么。
“越哥,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想清楚了,给我个答复。”余木夕右手撑在地上,侧了侧身子想站起来,但盘腿坐了太长时间,腿脚都麻了,一动就酸疼麻痒,十分难受。
保镖连忙伸手扶她,托着她手臂,关切地问:“少奶奶,您还好吧?要不要去医院?”
余木夕摇了摇头,就着保镖的手站起来,想了想,又对钱越说:“越哥,如果你接受我的提议,我会把钱氏还给你,你还是那个钱少。我那位后爸虽然挺器重你,你也跟江晚月在一起了,但江晚月到底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你跟着他,恐怕日子也不会太好过。而且有江寒越在,他的一切都不会交到你手里。倒不如回到江城,重新经营钱氏,至少不用仰人鼻息。”
“回江城?怎么回?钱氏早就不在了,又哪儿来的钱少?”钱越惨然笑笑,“小夕,谢谢你到了现在还肯为我考虑,但……”他黯然摇了摇头,“我会考虑的,但是你放心,就算我跟秦深最终还是免不了你死我活,我都不会动你跟你的孩子。”
他站起身,微微佝偻着身子,像从前那样揉了揉余木夕的头发,温声笑道:“男人的事情,还是让男人自己解决吧!”
余木夕点点头:“好的,不管你怎么决定,我都不怪你。能放下仇恨,咱们以后还是好朋友,放不下,那就你们男人去解决,多多那边,我会护着不让任何人打扰她的。”
“谢谢你!”钱越长舒一口气,只要护住钱多多,他就没有任何顾虑了。不论是你死我活,还是一笑泯恩仇,他都不希望钱多多受到任何打扰。
余木夕微微一笑,冲他摇了摇手,倒退着往后走。保镖一左一右,严阵以待。上了车,余木夕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冷声吩咐:“今天的事情,不许对任何人提起!”
保镖恭敬地垂下头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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