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是个有趣的东西。
他挥挥手:“好了,你退下吧。”待十一要离去时,温仪又道,“近些时日做好你的本职,无事我不会寻你。你也辛苦了,好好休息。”
太子的事还没解决,这便可以休息了?十一虽有些疑惑,但也只应了一声,便悄然退下,仿佛这里从来没有第二个人来过。
说也大胆,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温仪在景泰宫,大大方方与十一联络。丝毫不担心被人撞见。如今对于宫中而言,这景泰宫怕就是个不碰无事一点就着的炮仗。因着太子中毒,太后大怒,将六宫彻查了一遍。最后揪出那送食的宫女是皇后宫里的,可更有意思的是,这宫女却不是皇后亲点的,而是婉嫔送的。
当时皇后去婉嫔那里坐坐,觉得她十分伶俐,就要了来。
众人都在,内务府流转宫人的名册便扔在太后跟前,婉嫔白了脸。皇后痛心道:“若有今日,便不会要了她。害人害己。”说罢又哭,“是本宫有眼无珠,害了霄儿和康儿。”
春兰替温仪斟着茶,低声将听来的戏码徐徐道来。“这宫女出处确是婉嫔宫中的,但是婉嫔是何时将她送给皇后的,她也不记得。太后说这必然不是婉嫔指使,她又无儿无女,连个妃子也不是,如何就与太子杠上了呢。”
温仪接过茶盏,拿盖子撇了沫子:“皇后说什么了么?”
“什么也没说。”
皇后并没有咬死这桩事是婉嫔干的,或是宫女干的。原本那宫女的死因就是因为不慎端错的给太子的饭食,怕人责怪才投湖的。这种说辞就算没人信,但人死了没有对证,那也只能由得它去的。温仪笑了一声,淡淡道:“认头不认尾,三分假三分真,倒还无从指责了。”
春兰十三入宫,到今三十八个年头,先后服侍了两任太子,她在宫里旁人都得唤声姑姑。什么泥水都见过,什么险恶的人情世故也经历过,自然晓得这当中那些迂回的权术。“太后有心想往——那边压责,也压不紧。只能小惩大戒。实在没由头。”
这事说来,涉事人已经没了,太后又不想办婉嫔——实在没得必要。至于皇后,后宫出了事,皆是她管教不力,倒是因此能治个管教不力之罪。可那毕竟是皇后,一国之母,无伤大雅的。若非太子突然失心疯,叫人发现三皇子本是习武在身,有隐瞒之罪被太后揪住罚上一罚,这福禧宫说不得能全身而退。
春兰低声道:“可怜殿下无辜受了牵连。”
温仪与太子来往亲密,她倒也没有在温国公面前避讳。不但不避讳,这话倒有几分故意说给温仪听的意思。想来谁都希望自家主子越来越好,能得温国公偏心就是一桩好事。
“有祸必有福。”温仪听出那个意思,也没否认,淡淡道,“你家主子也不是省油的灯,不用你们替他强出头。有些时候,推一把是助力,推过头便要翻船。明白了?”
下人忠心是好事,忠过头了反而坏事。一如皇后本一心要替自己儿子作打算,结果阴差阳错,坏了她儿子的打算,反将自己置于不利之地。元霄不可能永远是个太子,他终有一日要与其余几个皇子一同面对皇位之争,这个权利的游戏只会越陷越深,不可能独善其身。
春兰既然这般试探了,温仪就替她主子先提点一下,免得下头的人越了位。
温国公话语虽温和,敲打之意却不少,春兰心头一惊,小心道:“奴婢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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