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说的,别后悔。”
“谁怕谁啊,我告诉你我要拍照片的,谁怂了现在就认。”
“你拍,我给裱出来,我们还缺一张结婚照呢。”
凌衍之低下头,躲开他的目光,看着他们抵在一处的腿脚。之前他有衣服被协的工作人员从家里送来,就丢在医院里。收拾的人很没有耐心,想必是从柜子里整个倒进来的;红裙子也混在里头,变得皱皱巴巴的,用一个巨大的、难看的编织袋装成一团,送到医院里。凌衍之当初离开这里时就没想要带着它,是有一刀两断的意思;这会儿被关在附属医院的研究中心里头,为了能有替换衣服倒是翻出来了,都乱糟糟地堆在角落里。
这间屋子是临时从观察室就近改给他当做休息室的;只放了一张简单的架子床。虽然有专门的值班室和轮休室,但因为只有他一个EGA的缘故,为了隐私和回避,大家还是照顾地让他单人一间。凌衍之走向那凌乱的床铺,散落的衣服像小山一样堆在上面。他突然感觉一阵难堪,因为樊澍跟在他身后,视线从他脖颈处来回扫视着,好像觉得很好奇:凌衍之自知自己的家务活做得不怎么样,但是也都还尽力,他总是曾尽力维持一个表面光鲜的模样。而这间屋子不是表面,它像他如今黑暗混乱的内心,那些衣服是五颜六色又脏乱不堪的过往,从一个被人随意收检的大包张开的嘴里反呕似地喷吐出来。
“你别看,你转过去。”
樊澍应了声,他又毫无意义地问:“那我要脱吗?”当然也不必等答话,就开始脱自己身上已经挂了半截的衬衫,被汗透了的紧身背心被水渍洇成里外两重颜色。他拽着脱下来,又把它团成一团,在背部的沟壑里胡乱地擦着,两条漂亮的肌肉上映着一道道勋章般的伤疤,因为向上抬起的缘故遽向中间收紧,勒出一条深深的长壑。
凌衍之胡乱地翻找过去,却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只是从书橱玻璃上反射的影子看他的背影。这背影看起来陌生又熟悉:明明是看熟了的,可却偏偏显出一股陌生的性感,自己明明叫他不要看,可自己却看得贪婪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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