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缪尔的眼里闪过一丝不舍乃至动摇,又很快被坚定取代:“虽然从此与托雷索血系再无瓜葛,我还是打算循着索尔缇的道路,继续寻找世界蛇给人类留下的启示。就像一直在海上漂流的信标号,只要不在任何地方落脚,不把任何地方当作故土,就不会因身处异乡而感伤了吧。”
“……是吗。”海格神色黯然。
离别无疑是痛苦的,但并不是所有痛苦都应该被逃避。这一次,海格确信萨缪尔知道自己该往何处去——他们已经约定过了。
海格再度握紧萨缪尔的手,想在分开之前记住这份温度:“说到信标号,那个船长呢?”
萨缪尔笑了笑:“他们不敢招惹麻烦,从飞狮公馆提走一笔款子当作抚恤金,买完补给品就先开船走了,说是要继续闯荡四方。”
海格也笑了,是故作轻松的苦笑:“倒是符合他们的个性。”
子夜的钟声敲响时,萨缪尔知道自己该走了。他站起身,却始终没狠下心来,挣开那只抓紧自己的手。
他害怕海格会挽留,又想听到海格亲口说“不要走”。
“……不要走。”
审判官的声音轻如蚊蚋,唯恐被萨缪尔发现自己在示弱。
萨缪尔的身体因这梦呓般的呼唤轻轻颤抖,就连告别都成了难于困兽之斗的考验。
沉默片刻,那阵颤抖在交错的心跳声中平息。萨缪尔再次在海格身边坐下,身躯缓缓向彼此靠近,直至二人额头相抵。
最后,萨缪尔闭上双眼,缓慢而坚定地,近乎虔诚地吻向海格干燥的双唇。
“我们的命运是相连的,过去如此,将来也不会改变。终有一日,我们会在玛伦利加以外的另一个地方相遇。”
——我的仇敌,我的战友,我的爱人。
纵横交错的街道间,夜色是最好的伪装,建筑背后的影子更是锦上添花。
虽不知自己能否算是从路易斯那里出师,现在的艾德里安已经学会应用这种伪装。倒不如说,将自己隐藏在视野之外本就是托雷索族人的“天赋”。
路易斯提醒艾德里安“提防身边的人”,而他做到了这点。在排除楚德耳目的同时,也为托雷索家族肃清了威胁。
他确信,眼线被铲除之后,楚德一定会觉察到发生了什么。
既然已经打草惊蛇,剩下要做的就是将蛇一步步逼入绝境。一想到这,艾德里安立马摇着头否决脑中不恰当的譬喻:怎么把楚德和托雷索的祖传家纹混淆起来了,“蛇”的意象可不能滥用。
事实上,艾德里安也有些后怕。好在联络辛西娅等人帮忙时,他一直亲力亲为,没有把劫刑场的准备工作假手他人(特别是被楚德收买了的仆从),不然路易斯绝不可能跑得这么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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